王晓伟 | 矿井口的“李所长”（随笔）

李所长，是所长，亦非所长也。是工友们给予的雅号，饱含情感。

起初，听别人叫他李所长，还是两年前在副井口的时候，班里的一位老工人从其手中接过发放的矿泉水，调侃着称那水经过李所长的手，定是串了味道的。此话出口，不禁引得众人发笑，不知所然的我很是好奇，待询问时得知其是个井口扫厕所的，不免也笑出了声来。

面对大家的笑，李所长笑得更是灿烂，随之五官展开，一边发放，一边叮嘱着所有人笑归笑，煤矿井下工作，可得认真，要注意安全才行。那话语出口，谦和中带着几分严肃，能让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。待入罐笼后，我便更是好奇了，一个扫厕所的瘦小老头，能有如此的控场能力，绝非人们口中的“所长”那么简单。

井中风流过，罐笼呼呼吹，就像我急不可耐的心情，直到井底出了罐笼，就赶紧追上了老工人。待询问之后，果不其然，李所长姓名李再义，就是原来我们这个班组的一位老班长，在我没来之前，曾带领着班组成员们奋战在百米井下，置身煤海，与机械为伍，班中的好几个老工人都跟过他，别看他此刻成了所谓的“所长”，当年干活可认真了。

李所长之所以成为“所长”，是因为年岁和身体的原因，矿上考虑到其在一线的情况，后被调至生活服务部门，负责副井口范围内的厕所打扫，至于被叫作了李所长，自是不言而喻了。不过，打扫厕所可不是个什么体面的活儿，关于我在这方面上的好奇，老工人给出的解释听说是其主动要求的，至于这个问题倒是没有人去问过他本人。

没想到，不久后我便有了答案。那次，我到副井口信息站办点事，途径走廊厕所时，遇见了正在打扫的李所长。当时，他就那样跪在立式小便斗边，一手扶着墙，一手拿抹布，正用力地擦拭着。那布与瓷发出清脆的摩擦声，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，其认真的样子让我不禁佩服。特别是那种在人看来脏臭的地方，他却清理的一丝不苟。

直到走出厕所，李所长认真工作的样子，亦还在我的脑海里，让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？要说这副井口范围内的厕所，每天进出的人员可不少，不管是准备入井工作的，还是刚刚升井下班的，矿靴上都多多少少带有些煤尘，尤其是遇到水渍时，那种又黑又粘腻的样子自然可以想到，但在我的印象中，这里的厕所好像每次都是干干净净的。

待我办完事情，正好又看到了浑身被汗水湿透了的李所长，又开始帮忙工会人员，参与井口发放普惠品的活动。后来得知，李所长还报名参加了工会“娘家人”的志愿服务，在炎炎夏季里，为入井的矿工发放冰红茶、矿泉水等冷饮。他将休息的时间都充分利用了起来，其认真服务的神情，不正是我曾心中所问的答案吗？

时间一晃就是两年，听说李所长再有几个月就退休了，他仿佛很是珍惜当下的时光，每每入井我和工友们都能见到他。他还是那般谦和，将矿泉水递到每个人的手中，口里还是那句认真和安全的话语，经管有人不时地开个玩笑，但在我的心里，却早已没有了笑意，有的却是对自己过去无知的惭愧，以及更多对他的敬仰。

作者：河北省煤炭科学研究院王晓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