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 存 | 华严寺铃声千年私语(散文)

晋能控股煤业集团燕子山矿宣传部吕 存
2025-07-18
来源:煤周刊

站在大同华严寺门内,最先撞进感官的,往往不是大雄宝殿的巍峨,也不是薄伽教藏殿的古朴,而是那悬在飞檐上的铃声。它们像一串被时光浸养的青铜珠子,风过时便簌簌摇晃,把千年的故事拆成细碎的音节,漫过青砖灰瓦,漫过香客的肩头,漫过往来的晨昏。



华严寺的铃,从不是安分的物件。它们多悬在大雄宝殿、薄伽教藏殿和普光明殿的檐角,最高处的那几串,几乎要触到大同的天空。铃身是青铜铸的,表面覆着层温润的包浆,那是数百年风雨吹打的痕迹——明代的风沙曾在上面刻下细密的纹路,清代的雪水曾顺着铃口凝成冰棱,民国的硝烟曾让它们短暂失声,而如今,游客的惊叹与鸽子的翅尖,又为它们添了新的注脚。


风来的时候,铃声便有了层次。微风掠过,是“叮——”的一声轻颤,像寺院深处老僧敲出的第一记木鱼,清越里带着几分慵懒;狂风骤起时,所有的铃便一起发力,“叮叮当当”地撞成一片,仿佛千军万马从殿顶踏过,却又在抵达檐角的瞬间收了势,只留下震得人耳膜发麻的余响。最妙的是穿堂风,它绕着斗拱打个旋,铃舌便被推得左右摇摆,声浪忽远忽近,忽高忽低,像有人在檐上踮脚奔跑,裤脚扫过一串铜铃。


有次我在普光明殿前的石阶上坐了整整一个下午,看风如何与铃声嬉戏。正午的风是急躁的,铃声也跟着急促,像在催促香客们早些完成祈愿;傍晚的风软下来,铃声便拖长了调子,“叮——当——”,每一声都裹着夕阳的暖黄,落在红墙上映出的树影里,竟有了几分缠绵。旁边有位须发皆白的老者,闭着眼手指轻叩膝盖,问他在听什么,他笑说:“听风讲古呢,这铃啊,记着的事比寺里的碑还多。”


薄伽教藏殿的铃,该是寺里最有故事的。这座建于辽代的殿宇,檐角的铃铎形状格外古朴,铃身铸着缠枝莲纹,有些地方已被岁月磨得发亮。导游说,这些铃或许是辽代的原物,当年寺里的僧人就是听着这样的铃声,在经卷上抄写《华严经》的。我试着想象那样的场景:烛火在经堂里跳动,笔尖划过宣纸的“沙沙”声里,突然闯进来一阵铃声,抄经人抬头望向窗外,檐角的铃正被月光照得泛着冷光,那一刻,经文里的“圆通”二字,大约便有了具象的模样。


作者:晋能控股煤业集团燕子山矿宣传部吕 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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